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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《人面桔》李佩甫 [打印本页]

作者: canglang 时间: 2017-1-10 17:16
标题: 《人面桔》李佩甫

　　那时老徐年轻，在市文教局干事，很体面。老徐的女人在工厂上班，富态。老徐嫌女人胖，很想跟女人离婚，女人就是不离。于是老徐经常打女人，还罚女人下跪。女人很怕老徐，跪就跪，就是不离。有时，已到了下半夜了，邻居们夜起，看见老徐屋里灯亮着，探头一看，老徐女人还在灯下跪着。邻人就喊：“老徐，老徐，算了……”老徐醒了，从床上坐起，揉揉眼，没好气地说：“起来吧。”女人这才起来，洗洗，重给老徐睡。

　　老徐自然有些事。那时，整个文教局才三五个人，一二局长，三干事，统管文化、教育、卫生。权力很大。老徐分管文化，文化管着电影院、剧院、剧团、图书馆……所以，剧团的女演员们很热乎老徐，见了老徐嗲嗲的，加上有色有貌，老徐很吃木。不过，老徐谨慎，并不曾干出舆论来。由于谨慎，就带来很多的压抑。老徐的脸一回家就苦着，对女人打的越发仔细。有一次，老徐抓住女人的头发往水缸上撞，一连撞了十几下，女人竟一滴血都没流。越打，女人越坚韧；越打，女人越适应；越打，女人侍候得越周到，端茶递水、洗衣做饭，接着就有孩子生出来了……这就像做活一样，做着做着就没了兴致。老徐很无奈。渐渐，老徐也断了念想，只是隔三差五的偷偷嘴罢了。

　　在文教局，老徐要做的事情并不多，也就是开开会、传达传达上头的精神什么的。余下的一大片日子，喝喝茶，看看报，打打瞌睡。很无趣。当然也有些很重要的工作，那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分发戏票、电影票。每逢过节的时候，好票由文教局统管，也就是由老徐统管。这时，老徐就显得非常滋润。在大街上，每走上三五步，就有人亲热的跟老徐打招呼。市直机关的干部见了老徐就像见了爷一样，亲切的让老徐感动。老徐的中山服的六个兜，外边四个，里边两个，票也分了六种，一个兜里装一种。一等一的好票是给市委领导的，那要送到家里。一等二的好票是给直属领导的，分场合送。余下的就看关系了……于是每到这个时候，老徐非常忙碌，男男女女都围着老徐转。老徐很有面子。人一有面子就有了些身份，老徐走路的时候，中山服就架起来了，有点撑。

　　有了给领导送票的机会，也有了想当局长的念头。老徐已是老干事了，这念头一起就非常强烈。在这方面，女人跟他空前一致。每逢过节，夫妻双双一起到领导家，不但送票，也送礼品。这时，女人打扮出来，也算有几分颜色，手儿肉肉的，甜着对领导笑。领导轻轻拍着老徐女人的肉手，眼望着老徐，说些很含蓄的话：“好好工作吧。啊……”回到家，两人会温忖一小会儿。对女人，老徐打还是要打的，不过，不常打。

　　日子很碎。而耐心就像水一样，流着流着就涸竭了。这中间似有很多机会，文化、教育分家一次；局长调走一次；一次又一次……老徐每一次很有希望，可每一次当希望来临的时候，却又黄了。老徐很生气，一生气就打女人。女人绵羊似的，就把肉摊开，任老徐打。打归打，送票送礼依然持之以恒。在这中间，女人悄没声地把关系办到了剧院，成了老徐的下属。老徐不问。可女人又悄没声地成了剧院管票的。自此，老徐再不去送票了，送票的事交给了女人。女人每一次送票回来都捎一些话给老徐，使老徐看到希望的亮光。比如，刘书记说：老徐该解决了……

　　年数委实不少了。可事情呢，却常常出现意外。有些领导，送着送着，人调走了，一切又得重新开始……终于有一日，冯书记把老徐叫去，亲切地说：老徐，该解决了。组织上已经研究了。老同志了，就留在局里吧……老徐自然说些感激的话。回家的路上，心里像扇儿扇。

　　似乎三五日，任命就下来了。局里人见了老徐，也都喊徐局长。老徐笑笑，算是默认。这时老徐已算是有年份有肚子，态势早厚了，缺的是一张簿纸。然而，就

　　在任命要下的那天，老徐出了事情。那天下午，纪委的人先一步来了，纪委的人关上门跟老徐谈了半日，出门的时候，老徐像傻了一样……七天之后，老徐被抓进了监狱。是局里有人把老徐告了。老徐前一段抓过平反落实政策的事，自然有不少人上门求他……一查，就查出了受贿的事，落实下来，有四千之多，一下子就判了七年。

　　老徐没有住够七年。他是一年半之后被女人接回来的。老徐在监狱里得了脑血栓，老徐瘫痪了。老徐回来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，半边身子像木了一样。成了个半死人。开初女人对他还好，也给他治过两次。渐渐就不行了。女人这会已当上了剧院的经理，女人忙，也没了那么多的耐性。女人就想跟他离婚。可和一个不会说话的半死人没法离婚。女人就说，你死吧。于是常常三两天不给他饭吃……老徐在床上躺着，不会说话，就眼睁睁地看着女人。女人下班回来，第一件事就是赏他一口唾沫！唾沫吐在老徐的脸上，老徐也不擦，他不会擦。于是有一层层的唾沫摞在脸上……

　　孩子们开始还可怜老徐，隔三差五的给他端碗饭。日子久了，看他一身屎一身尿的，嫌脏，也烦了。于是就把老徐弄到一个人们看不到的小屋里，想起了，给他碗饭，想不起就让他饿着。女人还是坚持不懈地赏他一口唾沫！有时恨了，就呸呸呸吐两三口，说：你咋还不死呢？

　　老徐活得很有韧性，却也不死。每日里静睁着一双眼，显得很深。

　　时间长了，在老徐躺的小黑屋里臭哄哄的，一推门就能看到一片白花花的亮光，那是干了的唾沫。有一日，老徐的女人端着半碗剩饭给老徐，嘴里还噙着一瓣桔子，一推门闻到一股子臭气，便呸一口把嚼了一半的桔子吐到了老徐脸上，连核儿带梗儿粘糊糊的一片……不料，没几日，老徐脸上长出了一棵嫩芽儿。那芽儿慢慢长，慢慢长，竟然长成了一棵小树，那是一棵小桔树，叶儿七八片，绿油油的……

　　半年后，老徐脸上的桔树结了一个小金桔，先绿，渐渐鹅黄……

　　不知怎的，这事儿竟被本市一个搞盆景的知道了。经多处察访找到了老徐家，非要看看，家人自然不让。此人倒有个缠劲，硬是在门前转悠了三天，瞅个人不注意的时候，进了那小黑屋。一看，惊得这人倒吸了一口气……二日，此人专程来找老徐的女人，说要买那棵桔树，张口就给十万元。女人愣了，心里湿湿的。女人问：“你给十万?”那人说：“十万，不过，有个条件，我要活的，得带土……”女人不解：“带土？培点土不就行了。”那人解释说：“这棵桔树主贵处就在这里。它是血肉喂出来的。你把它拔下来它就死了，必须带血带肉……你考虑考虑吧。”老徐的女人一怔，那人掂下五千块钱，说这是订钱。说完站起走了……

　　三日后，那人又来。看了，两眼放光，说：“那根须已扎进血管里，缠在了脑骨上，光带血肉取怕是不行了……不过，如果带头卖，可值百万。主贵就在一棵桔树长在骷髅上……”家人商量半日，终怕落下罪孽，不敢下手。老徐女人还专门到法院去问，说已是植物人了，可不可让他早走？法院的人答复，目前法律还没有这条规定……也只好等着。

　　老徐竟然不死，依旧睁着两眼，那棵桔树慢慢长着，结下的小金桔红艳无比……

作者: wto 时间: 2017-1-25 20:17
顶下再看

作者: chizhijing 时间: 2017-1-25 20:17
去市场买东西，杀价先杀四分之三，现在杀一半行不通了。

作者: xl13634b 时间: 2017-2-4 19:14
我想要`~

作者: xl18922b 时间: 2017-2-4 19:14
好帖子，要顶！

作者: 口水佬 时间: 2017-2-4 19:14
不看白不看，看也不白看

作者: fxb-888 时间: 2017-2-4 19:14
几头雾水…

作者: xl24253b 时间: 2017-2-4 19:14
越办越好~~~~~~~~~`

作者: xl2279b 时间: 2017-2-11 00:53
说的不错

作者: macha 时间: 2017-2-11 00:53
我的啦嘿嘿

作者: xuling2996h 时间: 2017-2-15 14:19
先顶后看

作者: xuling9178h 时间: 2017-2-15 14:19
回贴赚学识，不错了

作者: pthxkfy 时间: 2017-2-15 14:19
支持一下吧

作者: xl24320b 时间: 2017-2-15 14:19
我假装认真地工作，老板假装认真地付薪水

作者: aaxeqiatehogu 时间: 2017-5-6 02:19
你加油吧

作者: xl20299b 时间: 2017-5-19 15:20
真的有么

作者: xl4835b 时间: 2017-9-25 05:26
拿分走人呵呵，楼下继续！

作者: xl6118b 时间: 2017-10-28 22:26
今天没事来逛逛，看了一下，感觉相当的不错。

作者: 鑫月 时间: 2017-11-5 10:49
好啊，，不错、、、、

作者: xl4037b 时间: 2017-11-5 10:49
声明一下：本人看贴和回贴的规则，好贴必看，精华贴必回。

作者: 银虎 时间: 2017-11-5 10:49
不知道说些什么

作者: xuling1343h 时间: 2017-11-17 16:39
都是那么过来的

作者: ybc0088 时间: 2018-11-22 12:40
非常感谢楼主，楼主万岁万岁万万岁！

作者: xuling3328h 时间: 2018-11-22 12:40
推荐个好站，南昌学车网http://www.251818.com，学车考驾照，找南昌驾校，就上南昌学车网！

作者: xl17179b 时间: 2018-12-19 07:29
你加油吧

作者: xuling10285h 时间: 2018-12-19 07:29
必须顶

作者: nexfecc 时间: 2018-12-19 07:29
好帖，有才

作者: xl15443b 时间: 2018-12-19 07:29
勤奋真能造就财富吗？

作者: AdeleReave 时间: 2019-1-14 06:44
想都不想，就支持一下

作者: 最top架鱼 时间: 2019-1-14 06:44
给我一个女人，我可以创造一个民族；给我一瓶酒，我可以带领他们征服全世界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作者: owidepotu 时间: 2019-1-14 06:44
我有家的感觉~~你知道吗

作者: afofaniyemefu 时间: 2019-1-14 06:4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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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ijsuqeyik 时间: 2022-4-11 00:29
好啊，，不错、、、、

作者: xl8428b 时间: 2022-4-11 00:29
加油站加油

作者: xuling522h 时间: 2022-4-11 00:29
真是佩服得六体投地啊

作者: pntoirs 时间: 2022-4-11 00:29
帮你项项吧

作者: xuling1034h 时间: 2022-7-3 14:19
回答了那么多，没有加分了，郁闷。。

作者: bullsand 时间: 2022-7-3 14:19
我的妈呀，爱死你了

作者: xl5141b 时间: 2022-7-3 14:19
没有医保和寿险的，天黑后请不要见义勇为……

作者: bbqq1980 时间: 2022-7-13 15:21
说的不错

作者: xl23872b 时间: 2022-8-1 12:15
好人一个

作者: 默兜 时间: 2022-8-4 23:07
拿分走人呵呵，楼下继续！

作者: igixurhoyifi 时间: 2022-8-4 23:07
哈哈,顶你了哦.

作者: venchia 时间: 2022-8-4 23:07
这个贴不错！！！！！看了之后就要回复贴子，呵呵

作者: 网上漂 时间: 2022-8-4 23:07
老大,我好崇拜你哟

作者: xl7222b 时间: 2022-8-10 00:02
呵呵哪天得看看 `~~~~

作者: xl3073b 时间: 2022-9-4 14:16
回复一下

作者: xl21836b 时间: 2022-9-4 14:16
顶的就是你

作者: chendxslx 时间: 2022-9-25 05:07
真好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
作者: xuling8031h 时间: 2022-9-25 05:07
做对的事情比把事情做对重要。

作者: ivirobepe 时间: 2022-9-25 05:07
呵呵大家好奇嘛来观看下~~~~

作者: xl3640b 时间: 2022-9-30 09:49
顶你一下，好贴要顶！

作者: uejfyhs 时间: 2022-9-30 09:49
又看了一次

作者: ovoludiheriqu 时间: 2022-9-30 09:49
我在顶贴~！~

作者: akoxuwokag 时间: 2022-9-30 09:49
哈哈,这么多的人都回了,我敢不回吗?赶快回一个,很好的,我喜欢

作者: xl20333b 时间: 2022-10-18 03:18
初来乍到，请多多关照。。。嘿嘿，回个贴表明我来过。

作者: xuling4645h 时间: 2022-10-18 03:18
初来乍到，请多多关照。。。

作者: xl24221b 时间: 2022-10-20 14:46
顶的就是你

作者: xl16346b 时间: 2022-10-20 14:46
一定要回贴，因为我是文明人哦

作者: fecb 时间: 2022-11-23 17:48
说的不错

作者: 康复qcl 时间: 2022-11-23 17:48
每天早上起床都要看一遍“福布斯”富翁排行榜，如果上面没有我的名字，我就去上班……

作者: 开平车迷网 时间: 2022-11-27 11:54
不错，支持下

作者: xl1131b 时间: 2022-11-27 11:54
不知道说些什么

作者: xl12064b 时间: 2022-12-6 12:46
不错，支持下

作者: smart 时间: 2022-12-6 12:46
一个子没看懂

作者: xuling9622h 时间: 2022-12-6 12:46
去市场买东西，杀价先杀四分之三，现在杀一半行不通了。

作者: xl12905b 时间: 2022-12-6 12:46
哈哈,这么多的人都回了,我敢不回吗?赶快回一个,很好的,我喜欢

作者: icaxaafixeha 时间: 2023-1-11 16:14
好啊，谢楼主

作者: xuling8764h 时间: 2023-1-11 16:14
应该加分

作者: xuling9794h 时间: 2023-1-11 16:14
好帖子，要顶！

作者: xl7008b 时间: 2023-1-11 16:14
每天早上起床都要看一遍“福布斯”富翁排行榜，如果上面没有我的名字，我就去上班……

作者: icaxaafixeha 时间: 2023-1-11 16:14
世界上那些最容易的事情中，拖延时间最不费力。

作者: xuling349h 时间: 2023-1-14 16:00
拿分走人呵呵，楼下继续！

作者: xl1169b 时间: 2023-1-14 16:00
我该不会是最后一个顶的吧

作者: xuling10457h 时间: 2023-1-14 16:00
读10年语文，不如聊半年QQ

作者: xl22229b 时间: 2023-1-21 12:26
先顶后看

作者: xl20480b 时间: 2023-2-7 03:04
晕死也不多加点分

作者: xl21280b 时间: 2023-2-7 03:04
谢谢分享了!

作者: xl21371b 时间: 2023-2-7 03:04
抢座位来了

作者: xl23511b 时间: 2023-2-7 03:04
怎么就没人拜我为偶像那?? ~

作者: ixiriwuxiiges 时间: 2023-2-13 06:12
一楼的位置好啊..

作者: xl18364b 时间: 2023-2-13 20:37
我顶啊。接着顶

作者: henry 时间: 2023-2-13 20:37
我来看看！谢谢

作者: xl22907b 时间: 2023-2-13 20:37
问渠哪得清如许，为有源头活水来。

作者: xuling9932h 时间: 2023-2-13 20:37
读10年语文，不如聊半年QQ

作者: xl1048b 时间: 2023-3-6 22:53
貌似我真的很笨????哎

作者: xuling5429h 时间: 2023-3-6 22:53
支持一下吧

作者: EileenGxw 时间: 2023-3-6 22:53
我帮你喝喝

作者: xl7221b 时间: 2023-3-6 22:53
青春就像卫生纸。看着挺多的，用着用着就不够了。

作者: oguhikezurod 时间: 2023-3-6 22:53
我率天兵天将将你打回原形~~~

作者: xl8176b 时间: 2023-4-9 07:06
加油站加油

作者: jameskan 时间: 2023-4-9 07:06
加油啊！！！！顶哦!!!!!支持楼主，支持你~

作者: xl5253b 时间: 2023-4-10 02:18
回帖是种美德.

作者: oqowovalaiup 时间: 2023-4-10 02:18
初来乍到，请多多关照。。。

作者: oqowovalaiup 时间: 2023-4-10 02:18
真是天底下好事多多

作者: xuling655h 时间: 2023-4-10 02:18
dddddddddddddd

作者: dxocefudone 时间: 2023-5-13 03:53
在线等在线等

作者: xl23796b 时间: 2023-5-13 12:35
好啊，谢楼主

作者: xuling8845h 时间: 2023-5-13 12:35
努力,努力,再努力!!!!!!!!!!!

作者: xuling8845h 时间: 2023-5-13 12:35
你喜欢贴子还是发贴子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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